一只句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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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mysteriousletter)

【伪装者/诚台】 伸头一刀

*论毒蝎是怎样炼成的

*删掉了cjy的戏份


他最终举着枪冲了出去。

执行命令被刻在他脑海里,又或者他在跟自己较劲,一切杂念清空,大脑自动分析,身体化作机械,找好狙击点后举枪射击,干净利落,任务目标应声倒地。

缩回来后明台意识的意识和呕吐感一起归来,他跌跌撞撞逃回去,扶着马桶吐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,酸的苦的恐惧后怕,可能还有曾经的天真无邪。

我真的走上了条不归路。明台恹恹地漱口,镜子里自己的眼神不复纯粹,淬了毒滴着血,拿去杀人正好。


日后明台坐车离开军校时,他没有回头,半年的训练时间像梦一样,却改变了他的一生。郭骑云开车,于曼丽期待地看他,窗外是日渐干枯的树木和荒芜的土地。一切了无生机,像他心底——转头被于曼丽的眼神一惊,他这时才悟出老师的好手段。 

回不了头了。于曼丽幽幽地说。有时候她真懂他。


无论心境怎样变化,日子还要过,任务还要执行。于曼丽看着照相馆里的衣服,少有地露出了欣喜,明台知道这是苦中作乐,最后也没拗过于曼丽,照片截住了欢乐的一刻。大哥明楼曾点评过他,他身上总有种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,希望牺牲自己一个就能换来天下太平,心底太过柔软看不得任何人受苦。阿诚哥接话,都是大哥大姐把小少爷保护得太好了。明楼哼一声,分明也有阿诚的份,莫想撇开关系。

他那时候只是拍着时报扯嗓子:我就希望家国太平,怎么就不切实际了!


现在想想,他大哥说的太对。

老师王天风是会调教,借着自己的一腔热血,硬生生把富家少爷打碎重拼成一只毒蝎。大哥明楼是会识人,在家里他总是温情脉脉,出了家门后只消用眼睛一扫,这人就像被过了X光,七情六欲全都暴露。这还是阿诚哥无意间跟他感叹的,那刻明诚反常脆弱,他们约在巴黎公寓外小巷,明诚竟点了支烟。他好奇接过来抽了口,咳得不行,还要保证不告诉大姐。

他们之间,总能与对方说些不好开口的话。

明台自幼就知道他与阿诚哥的关系与他人不同。明镜是大姐,全家敬她爱她。明楼是大哥,明台明诚信他服他怕他。唯独明诚与明台间年龄相差最小,所以方便掏心置肺。明台从小就只告诉明诚自己喜欢班上哪个女生,却将有多少女生喜欢他告诉大姐大哥。明诚有时候不会开口,他只往明台床上一坐,明台抽了本书讲给他听,直到明诚眼底阴霾消失,他才往明诚怀里一钻,再亲亲他的阿诚哥。

因此明诚的宠,也是不一样的。

他们的关系,不是亲情,不是友情,年岁渐长,明台总能从明诚的目光品出些旖念。他想自己的视线也是一样的。

但明台已经不是明诚放在心尖掌心宠的明台了,他已经满手鲜血,无权再奢望至真至爱。


除夕夜过得压抑,明台到房顶天台散心,却看到明诚已经站在栏杆旁,指尖火光明灭。背景是除夕夜中的上海滩,黑夜中他长身玉立,烟火声延绵不断传来,天际绚烂与唇边火星相比,更衬出明诚孤独。

——这刻明台确定,明诚心底的这块阴影,便连他最信任的大哥都无法踏入。唯有自己,有机会并被允许,接近。

带着被肯定的欣喜,明台走过去,果然明诚递过来一支烟。

他接过来,就着明诚指间夹着的烟,点燃了自己这支,狠狠抽了一口,才压下那颗雀跃的心。

明公馆周围静悄悄,此时倒显得与世隔离。他跟明诚沉在同一片烟雾里,呼吸彼此的呼吸。

让我沉沦,就算我刚杀了人,也让我享受片刻。


放纵的代价就是,明台竟没去思考明诚反常的原因,直到第二日他决定帮着大姐,劝说明诚让桂姨留下。结果明诚情绪起伏极大,而大姐和大哥竟没有人告诉他答案。

明台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事了。


大哥的身份让他起疑,只好反复磨着明诚,阿诚哥口风倒紧,不告诉他分毫,放水却放的厉害,任务相关消息全都吐露尽。许是他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,于是便拉着明台,带他上街买了几套衣服,又多订一条裤子,好配新年礼物。

其实阿诚哥,那条皮带挺好看的,你选的吧。明台凑到付款的明诚身边,后者今天将围巾落在家里,后脖子露出一块,被宝蓝色大衣衬得格外诱人。

嗯,巴黎最新款嘛,我的眼光当然不差。明诚却不知道他那点心思。诶,小少爷,你盯着我干嘛。

你好看呗。明台也坦然,这些年将真心藏在虚实之下,又经过训练,他早是伪装高手,也知明诚不信。

他想着能多说就多说几句,将自己的心意全都说出来,离开军校时就做好了最坏打算,万一哪天殉国,也总不能后悔。


后来明诚知道了他当时的心思,只感叹了一句。

真傻。

傻什么。明台将头埋在他怀里。我可后悔刚才推你,不知道你身上有伤。我更后悔将手表落在现场,害你遭受此劫。

明诚只含笑看他,明台心里像鼓起气球。真好,这条路上他不是独身一人,他也可以争求自己所爱,真好。

你真不会缝合伤口?本想留宿在明诚屋里的明台最后还是被赶了出去。不急在这一时。明诚劝他。而且你晚上碰到我伤口怎么办。

明台挠挠头发。不是……我没法对你下手。

明诚略责怪地看他一眼。你总得迈过去这个坎的,就像当初举起枪一样,不能让任何人成为你的弱点。

虚张声势。明台撇嘴。你要没有弱点,能捡起我的手表吗?

嘿——明诚一瞪眼睛,明台赶紧溜走。

此刻他心里是像跑了一百只马那样快乐。不过他也终究不是只合格的毒蝎,没能练成一身硬壳,也逃不过明诚眼里的湿润爱意。


明台还是单纯,以为大哥和阿诚哥只会骗他一次,没想到还有第二次。

他刚因为明诚那点回应而快乐几天,又去营救人质,又为军统走私闹心。理想崩塌的声音在耳边连绵不绝,就像大哥用眼睛扫视他:过于理想主义,不是好事,早些看清现实,受到的伤害就少。

然后就被带进了76号。

毒蝎硬撑着一口气,他绝不能松懈,若他成了突破口,大哥、大姐、阿诚哥,全都会遭殃。他必须撑住,这已经不仅仅是为国,这是为家。背叛与牺牲他尚无暇去想。


直到被带出时明诚情不自禁给他拥抱,明台甚至觉得,要是这么死了,倒也不算遗憾。

他分不清白昼黑夜,眼前只有明诚,立得笔直。

于是他也挣扎着站直。


死过一回后有大把时间捋清,明台越想越心惊,报纸上的文章更应证了他的猜想。于是在见到明诚时,愤怒压倒了喜悦,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般撒泼胡闹,扔东西,挥拳,直到力竭后看到明诚擦拭嘴角鲜血,他才明白自己的过错,只是面上还是撑着——这样胡闹,对不起死去的战友,也对不起活着的人。

明诚将老师的表交还给他,明台伸出缠着纱布的手去接。忽地老师的教导在脑海中响起。

伸头一刀,缩头也是一刀,干嘛还要婆婆妈妈?

冲动涌上心来,他已是“死人”,怕是与明诚再难相见,何必抱憾离去?

明台拉住离开的明诚,未等明诚开口,只扑上去尝他带血的嘴唇。


此后天涯路远,前途艰险,望君珍重。


——————FIN——————


*是个烂尾。

*蝎子喜潮怕湿,就是平时要在潮的地方呆着,要下雨就必须到高地躲起来。

*溺死在阿诚哥眼睛里的毒蝎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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