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句号

上

后来阿诚离了桂姨，入了明家。

他现在有了姓氏，他叫明诚。明诚明诚，他很喜欢这个名字，将这几个字放于舌尖上来回反复，咀嚼出光明与希望。

明楼夸他聪慧，他便有几分开心，但许多事上仍是混沌的，“喜欢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？他忆起除夕夜晚，明台缩在他怀里，不过片刻，像是天空中烟花的停留的时间，璀璨短暂。他又慢慢品，大约是何时想起都心中有欢喜。

他去询问明楼，希望求个答案。明楼说他想的对，只是“喜欢”又有许多不同。

明诚细细想着。如今他心里的麻木冰冷已经变得像明公馆门前的草坪，偶尔还钻出几朵小花。明台拉着他在草坪上跑，他俩笑着闹着，明台不小心跌了个跟头，小脸皱成一团。明诚心下立刻慌了，连忙抱回屋子，结果还被明镜数落一顿，说他没有看好明台。

睡前明诚自己憋着气，结果明台偷偷摸进来，一个柔软的吻印在明诚额头。

“阿诚哥不气不气，是明台自己不小心。”明台小手小脚往他怀里一缩，明诚哪里还生气。他又想到除夕，天空中绽开大朵烟花，明台眼睛里映着烟花，他眼睛里映着明台。

“不气了，阿诚哥不气了。”他学着明台。“小少爷呀，今年除夕，也让我陪你放烟花好不好？我们一起吓跑怪兽。”

明台笑弯了眼睛：“好！”

除夕就在明诚一日日盼望中到来，然后一个又一个除夕，他逐渐长大，昔日朦胧混沌如今也被剖开。他喜欢大哥大姐，他喜欢打球放烟火，可唯独对明台的喜欢，是不一样的。

他喜欢明台笑得弯弯的眉眼，喜欢明台追着喊他“阿诚哥”，喜欢明台被他护在怀中，虽然随着年岁渐长这机会越来越少。不过有个习惯一直没变——睡前给小少爷晚安吻。印在额头，像说出他所有的喜欢。

喜欢你呀，我的小少爷，像是寒冬迎来春天，烟花碰上星火，想把所有珍宝捧到你的面前，只求你不会有难过。

我见到你，心里便有万千欢喜。

他离明台近极了，房间在隔壁，也在明台心房旁，所以也清楚明白，明台对他的喜欢，是和对大哥大姐一样的，没有差别。

十五岁生日晚，明诚照旧推开明台房间门。

明台坐在床边看他，眼睛里有光，从五岁到十五岁，他总是这样看他。明诚走过去，想要亲吻额头，被明台避开。

“我不是小孩子了。”他嘟嘟囔囔。

明诚一笑。他记得明台所有的开心和不情愿，他肯为明台一步步后退，避到明台觉得舒适的距离。他拿他没办法，于是也在床边坐下。“想什么呢，我的小少爷？”

“阿诚哥，你实话跟我讲，你是不是喜欢我？”

明台眼中有种执着的好奇，明诚倒也坦然，他知道瞒不住，大哥之前就问过他。

“是啊。”明诚坦然回答。

明台向后一缩，明诚知他不清楚该如何面对，于是出声安慰：“你不必在意。这是我的事，与你无关，你千万别放在心上，一切如常便好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这怎么能不在意呢？明台的话并没能问出口，因为明诚将手指压在他嘴唇上。

“我知道你的心思。”明诚沉声说，明台的眼睛亮亮的，昔日软糯的五官如今也伸展开，线条越发明显，逐渐走向成熟。“从始至终我都不期望你的回应。所以，这是我自己的事，与你无关。守着你，我便高兴。你若不喜欢，那我就躲远些。”

明诚收回手指，他说完就打算走了，却意外被明台拉住衣角。

“那，阿诚哥，我们还会像之前一样……？”

这话让明诚挑起眉毛：“那你还想怎样？”

“唔，我的零花钱用光了。”明台耸肩，笑容却是调皮的。“你还会给我吗？”

明诚心里那块石头算彻底落地。“你哪次向我要零花钱，我没给你？”

于是这页便无声息地翻过了。

明台也试过他的底线，发现与之前并无变化，若是过分，明诚还是会呵斥他，绝不心慈手软。时间长了明台倒也像是忘了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，只是在谈女朋友时会来征询他的意见。

“阿诚哥，你不介意吧？”

明诚都要被逗乐了，他的小少爷怎么能这般心软。“我在意什么？你开心，过得快乐，我才欢喜呢。”

我的欢喜你不明白。几年后怕是明台最后一次这样问他，明诚将大姐为程锦云挑的礼物递给明台，明台收下，看他的眼睛里却有担忧。明诚却是真心实意地为他开心，自己也去挑好了礼物，就等着送给明台呢。

明台的眼神还是不解。明诚想揉乱明台的头发，又想到明台马上还要执行任务，便收了手。

于是明诚决定再简短解释一遍，免得小少爷一直挂心。

“这本就是我的事情，与你无关，我没有权利奢求你的回应。只要你过得好，我便开心。你觉得我心里难过，可你不是我，怎么知道我心里有多欢喜呢？”

明台对他点了点头，随后风似地离开，去执行任务。

祝你好运。明诚在心底默念。

——————FIN——————

PS.先这样吧，结尾要大修的，回应标题的烟火……但是写到最后太困了，逻辑混乱。

大概在我心里明诚就是一个这样固执的人。他不在意别人如何看他，自己问心无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