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只句号

梗概：赛博朋克au，在前同事克莱恩·莫雷蒂死亡后，警局为伦纳德·米切尔安排了新的仿生人搭档格尔曼·斯派罗

其他：克伦初见活动文，全文走合集，或者凹三（作者：gwjkl）

2022/7/3 第二版

警告：部分场景描写可能令人不适

8.

有个该死的定律叫墨菲定律：只要有坏事发生的可能性，无论可能性有多小，它就终究会发生。

伦纳德也可以总结出一个米切尔定律：只要伦纳德·米切尔相信事情开始变好，那就会发生其他糟糕事。

凌晨三点十六分时伦纳德被警报吵醒，索斯特队长命令他们立刻赶往贝克兰德城郊的一处仿生人垃圾场，这里发生了一起新的异常仿生人暴动事件。而格尔曼这个仿生人睡得似乎还没伦纳德好，昨天他们讨论分析到十一点。差十分钟四点时，伦纳德和格尔曼到达了现场，后者浑身笼罩着低沉的气压，吓得在远处窥探的本地居民纷纷又缩回了废墟后。

伦纳德跨过了黄色警戒线和一盏强光灯。天是黑的，雨下得很大，他立起风衣领子，但头发已经打湿并粘在脸上。

现场像是发生了一起仿生人屠杀，而不是所谓的暴动。这里原本就堆满了各种型号的废弃仿生人，睁着眼或者闭着眼，堆成了几座小山。如果它们更像人类，那么这里与乱葬岗无异。旧型号的仿生人还没能全部使用生物零件，不少残缺的机体露出了电线。部分仿生人废弃的原因如此直白，伦纳德扫一眼就能得出结论：被车碾过，被刀砍，被重物砸。有部分人类以虐待为乐，而伦纳德的工作则意味着他总要与这类人打交道。这里的仿生人则太像人类也太不像人类，处于被献祭的纯洁羔羊和在地狱受尽苦难窒息挣扎的灵魂之间，除了恐怖，还成了这个时代所有生灵的最佳写照。

旁边空地有一排加固的棚板房，甚至还拉了电线，自制的风能发电机插在废弃仿生人山顶。原先这里像个祥和的营地，只是居民都是仿生人。

现在这些仿生人被撕碎了，头、四肢、躯体，内部的金属或塑料或生物零件被扯出来散落一地，他们——它们内部的溶液颜色与血相同，与地面的雨水和泥土混作噩梦般的颜色。

伦纳德皱眉，压下了不适感。这不是他经手过的最让他不舒服的案子。他仔细分辨现场，没有发现人类受害者。与之前的数起情况相同。

“辛迪！”他看到了穿着雨衣的队友，喊了一声，“有什么线索吗？”

“哗啦”一声，有人为他撑开了伞。伦纳德转头，看到格尔曼撑开了一把巨大的黑色雨伞。“在那边的警车里找到的。”格尔曼说。他的脸保持了干爽，头上那顶礼帽看起来就很防水，让伦纳德也想买一顶帽子了。

辛迪拿着手电筒，裹着警局的黄色雨衣。伦纳德发现自己是现场唯一一个没带雨具的人，他在心底暗暗感谢了一下格尔曼。“雨太大了！我们找不到太多线索！”辛迪喊，说话时不得不用手抹掉脸上的水，“让仿生人来！他也许能找到什么！”

伦纳德将湿头发捋向脑后，从格尔曼手里接过了伞，“拜托你了。”

格尔曼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，伦纳德一直怀疑这副眼镜是塔罗会特意为格尔曼定制的装置。他戴好黑色手套，半跪下来，从混合着仿生人血液的泥水中捡起散落的仿生人断肢，仔细观察。伦纳德为格尔曼撑着伞，确保雨水不会干扰到工作。

格尔曼放下了手中的这块，转而捡起了另一块。“全都是纽曼科技宣布废弃的型号，相关型号的数据库至少三年没有更新了。”他若有所思，低声自言自语，“但这些仿生人看起来一直运行着，有较新的维护痕迹。在仿生人垃圾场，从其他废弃的仿生人身上，获得自己所需的更新吗？人类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工作，恐怖谷效应，仿生人太像人了。现场没有人类。应该是意外因素将防生人变成这样，有什么影响了他们，曾经友好相处的仿生人们性格大变，将彼此撕成碎块……”

伦纳德打了个寒颤，“他们不会痛吗？”

“旧版仿生人不会。他们多数使用非生物组件。这样他们就能上战场厮杀，或替人类做其他非常危险的事情。”格尔曼冷静地回答。

这听得伦纳德皱起了眉，他不由得问，“那你会痛吗？”

格尔曼没有说话。他仔细观察着地面，“看，这里遮住了一个成年男性人类的鞋印。对比资料，鞋的尺码、鞋印深度、步行方式，75%符合因斯·赞格威尔的模型。可以尝试在现场寻找更多线索，但是雨太大了。”

那个鞋印嘲笑着伦纳德。“因斯·赞格威尔。”伦纳德恼火又愤怒地说。愤怒在于因斯·赞格威尔仍然四处流窜，用仿生人做毫无人性的实验。而恼火，则是赞格威尔这一次居然离他这么近，就在贝克兰德城墙外，他却还没能抓住对方，一枪打爆对方的脑袋。

格尔曼抬起头看了一眼伦纳德。“帮我扶一下眼镜。”伦纳德不得不将腰弯得更低，格尔曼这时轻声对他说，“因斯·赞格威尔没有在这里留下证据。我向你保证，你一定会杀了他，但不是这次。因斯·赞格威尔是人类，他需要供给，这附近一定有人见过他，但目击者绝不会告诉警察。”

伦纳德眼睛亮了，格尔曼对他点了点头，站了起来，用正常音量说：“这些东西都需要带回警局调查，我会要求塔罗会派人过来帮忙分析，帮忙推演这到底发生了什么。”

“现场有证人吗？”伦纳德问辛迪。

“在警车后面的雨棚下。”辛迪打了个哈欠，“小心点，你知道这附近都是什么人。”

“放心吧。希望索斯特队长今天能让我们早点下班补觉。”伦纳德整理了一下风衣，趁机扯掉了一枚衬衫扣子。辛迪又打了个哈欠。格尔曼沉默地扫视着四周，确保无人发现异常。

9.

“一枚纽扣。”帕列斯·索罗亚斯德痛心疾首地举起伦纳德扯掉的纽扣，“你怎么还是这么幼稚。”

伦纳德吹了声口哨，将腿翘上茶几，“这个点子不是很棒吗，老头，你当初也同意了来着。”

帕列斯瞪了一眼伦纳德，伦纳德装作没看到。用帕列斯的话说，这就是孽缘。但当时毕竟是十四岁的伦纳德徒手把帕列斯从废墟里刨了出来，又是伦纳德带着重伤的帕列斯东奔西跑、躲避帕列斯的敌人，让帕列斯撑过了最危险的三个月。

而恰好帕列斯仅存的爱好就是养孩子，他也就真的把伦纳德当成了自己亲孙子。

伦纳德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一次的会面地点，这里是旧贝克兰德城区废弃的下水道。布置倒是十分舒适，椅子正是伦纳德喜欢的那种。帕列斯身后的柜子上，规整地摆放着各类价值昂贵的交易品。

自从伦纳德来到贝克兰德后，帕列斯每次见他的地方都不同，但伦纳德才不觉得帕列斯是在防备他，这作风才符合帕列斯·黑市影子老大·索罗亚斯德的身份嘛。

而且，伦纳德根本看不出帕列斯的真实年龄。他只知道帕列斯年龄很大了，大得足够当他爷爷。但在这个时代，只要有钱，就可以健康地活着，活得更久，非常久，甚至有可能永生。

至于为什么信物是纽扣……帕列斯曾经教过伦纳德扒手技巧，但伦纳德练了又练，唯一成功的一次，是从帕列斯身上偷到了一枚纽扣，他们双方都很清楚这是因为帕列斯决定放水。按帕列斯的话说，伦纳德毫无盗窃天赋，唯一的天赋是用外貌迷惑对手，然后一拳把对方打晕。他并非每次见帕列斯都会用这个方法。多数时候，他去指定地点留下消息，三天内会收到地址和时间。

“格尔曼·斯帕罗对你怎么样？”帕列斯用拐杖怼了怼伦纳德的脚。

“你为什么不问我对他怎么样？”

伦纳德对帕列斯的拐杖撅了噘嘴。帕列斯热衷于对外营造自己衰老虚弱无力的假象，其实没少拿拐杖吓唬伦纳德。

“你能对他做什么？”帕列斯冷笑一声，“但斯帕罗可是拎过足够多人类和仿生人的脑袋去领赏金。”

“好吧。格尔曼挺能吃的。”

帕列斯一时失语，伦纳德决定为老头提供补充信息：“我觉得食欲旺盛的都是好人，老头。”

“你难道在暗示我不是好人？”帕列斯揉了揉眉心，“再犯傻，小心斯帕罗迟早把你吃掉。”

“仿生人可没有食人癖好。”

帕列斯半口气没喘上来，缓了好一会，最后用拐杖轻轻打了一下伦纳德的小腿。“行了，我知道了。提醒你一下，格尔曼·斯帕罗背后的水很深。他是塔罗会研制的仿生人，但塔罗会的董事们却都是匿名状态。目前唯一可查的信息是鲁恩帝国的大贵族霍尔伯爵曾为塔罗会注资，霍尔家肯定有人担任董事。而塔罗会明面上的高层只有CEO道恩·唐泰斯，还有天才设计师梅林·赫尔墨斯。”

提到道恩·唐泰斯，伦纳德脸色一变，放下了腿。“我昨天见到了道恩·唐泰斯。他跟我说，想跟你做个交易。”

帕列斯只是点了点头。“我把你安排进苏格兰场的那一天，就猜到了总有人会发现你过去。到时候，你可能也不得不离开警局。”

“到时候再说吧。”伦纳德挥了挥手，把不喜欢的想法统统赶出了脑海。“老头，你能帮我找到因斯·赞格威尔的踪迹吗？他最近出现在贝克兰德城郊的一个仿生人垃圾场里。”

“因斯·赞格威尔搞出的动静太大了，这不符合逃犯的作风。看起来像是有人逼他做事，或者他疯了。”帕列斯意味深长。“资料三天内传给你。记得回去问问格尔曼·斯帕罗，塔罗会是如何改造人类和仿生人的。顺便一提，除了你之外，还有一个人也在黑市里找因斯·赞格威尔的消息，此人身份证件的信息是夏洛克·莫里亚蒂。”

伦纳德扫描了一下帕列斯展示的证件照，不知为何，那张照片看起来十分眼熟。“我会去找他的。”